我在心中大罵羅子欽是個不講義氣的,但又毫無辦法。
幸好,那小男孩並沒有立刻就來取我的命,至少讓我平安的回到了宿舍。
不出所料,燒紙的小男孩當夜就給我托夢了。
在夢裏,我走在一片黑漆漆的虛無之中,不遠處的黑霧中傳來一陣時大時小的哭聲,聽起來很滲人。
我漫無目的的走着,突然間眼前就出現了一點亮光,我下意識的朝那亮光走了過去,看見那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燒紙。
我們兩個人那就這樣僵持了半天,那小男孩突然抬頭咯咯的笑了起來,笑着笑着他的頭就咕嚕咕嚕的從脖子上掉到了地上。
我一下子就被嚇醒,看了一眼鬧鍾竟然已經凌晨五點,我長呼一口氣,放鬆了不少。
自從接了1346這趟車以來,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增強了不少,就算前腳剛做了這麼可怕的噩夢,後腳我也能立馬安然入睡。
只是到了晚上發車的時候我又開始擔憂起來,今天晚上那小男孩會不會來找我啊?
雖說有些擔心,但也不能不發車,幸好還有羅子欽這個賤兮兮的精魂陪着我,要不然我真的要被嚇死了。
開車到了第三站,我遠遠的就看見站牌前面站着一個女人。
那女人上了車投了幣也不去後面坐着,開口問我:“你還記得我嗎?”
我愣了一下,仔細看了看這女人的面容,覺得是有些眼熟,但又想不起究竟在哪裏見過她,只好誠實的搖搖頭。
那女人嘆了口氣,冷漠道:“我叫蘇惜月,前幾天坐過你的車去前山公墓,你忘了?”
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,原來是第一天晚上穿着白色衣裙的那個女孩子,我本以爲她不是人,但現在通過她身上散發出的熱氣看來是我誤會她了。
“原來是你,怎麼啦?”面對美女的時候我總是能做到笑顏如花。
“今晚你將大禍臨頭!”蘇惜月人長得漂亮,說話卻不怎麼討喜,張嘴就把我說懵了。
“什麼?”我還以爲我聽錯了。
蘇惜月找了個離着駕駛位比較近的地方坐下,開始侃侃而談:“這輛車是被詛咒過的,你是知道的吧?”
我點點頭。
“十二點一過,路上走得可不止是人了。你開這輛車沖撞了厲害的鬼怪,今晚他必會來找你的麻煩。”蘇惜月神情冷漠,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。
“那我該怎麼辦?”我有些慌張了,額頭滲出細汗來。
蘇惜月從懷裏拿出一盒朱砂,道:“我需要在你的車裏畫一個陣法,你不要急。”
這下我更加納悶了,沒想到這樣的一個美人竟然是個道姑,真是有些可惜了。
蘇惜月不管我樂不樂意就着手從車廂裏畫了起來,不一會兒地板上、車廂裏都布滿了紅色的法陣,看起來更加的可怕。
蘇惜月布完了法陣一直坐到終點站也沒下車,陪着我到了昨天小男孩燒紙的路段。
可是今天的馬路上空空如也,一個鬼影也沒有。
“它可能在下一站等你。”蘇惜月不冷不熱的開口道。
我吞了一口口水,那可真有夠嚇人的。
蘇惜月的嘴可能是開了光了,那小鬼竟然真的在下一站的站牌前面等着我。
我按照蘇惜月的指示停下了車,按照蘇惜月的說法,現在是收服這小鬼的最好時機,如果我現在開車跑了以後可能會死的更慘。
那小鬼上了車,機械的投了兩枚硬幣,然後就一言不發的坐到後面去了。
我拼命用眼睛瞟着蘇惜月,希望她趕緊給我個主意。
她卻示意我正常開車,這讓我心裏更加沒底。
車開出去一會兒,那小鬼突然站起來走到我跟前,用一種非常冰冷生硬的口吻問我:“叔叔,你知道我爸爸媽媽在哪嗎?”
我心裏十分慌亂,不知如何作答。
那小鬼見我不答,又重復了一遍他的問題。
我這才吞吞吐吐的回答道:“我不知道啊。”
小鬼卻猛然露出一個駭人的笑容,舉起手中的一個小壇子,道:“他們在這。”
我的天,這可是一個骨灰壇啊,得虧這小鬼還笑得出來。
“可是昨天,你卻瞪了他們。”小鬼越說越委屈,甚至還開始抽泣了。
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,一時間周圍都安靜了下來,就連夏日裏總是聒噪至極的鳴蟬也不再振動翅膀。
車子也毫無征兆的熄火了,我拼命旋轉鑰匙可就是沒辦法喚醒這輛車的發動機。
我再一回頭看那小鬼,整個人都愣住了,冷汗順着的我的額頭從臉頰上滑落滴進了衣服裏。
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,那小鬼竟然已經以一種身首異處、開膛破肚的新面貌站在我身後了。
那小鬼抱着自己的頭,時不時還發出幾聲“桀桀”的笑聲。
我一看車子開不了了,索性慢慢的站起身來,想要打開車門逃命,沒想到車門也像被焊死一樣,我一個一百四十多斤的成年男性竟然一點都拉不動它。
我身上的冷汗像流水一樣,很快就浸溼了我背上那層薄薄的面紗,再回頭一看,蘇惜月正一臉正氣的站在陣法中間,修長白皙的兩根手指夾着一張符紙,嘴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再說什麼。
那小鬼抱着頭搖搖晃晃的朝我走了過來,我站在駕駛位下方的狹小空間裏避無可避。
羅子欽這時候才化出形來,他一看那小鬼如此可怕,不由也道:“真是個惡鬼啊!”
我還是很相信羅子欽的,畢竟在此之前他也幫了我不少,可是我沒想到這一次羅子欽卻敗下陣來了。
羅子欽氣喘籲籲縮回玉人佩裏,嘴裏嘟囔着:“我的天,差點就魂飛魄散了!”
不是吧,這只鬼道行如此深厚?就連平時牛逼哄哄的羅子欽都害怕起來了。
幸好車裏還有個靠的住的,只見蘇惜月猛然睜開雙眼,眼睛裏射出一股奇異的藍光,低聲喝道:“陣起!”
隨着她的聲音,車廂裏事先畫好的陣法發出陣陣刺眼的紅光。
這些紅光好像對這小鬼的作用挺大,這小鬼一下子就顫抖着尖叫起來,那聲音堪比歌手們炫技時所唱的海豚音,我只感覺我的耳膜要被撕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