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
離開炎脈部落後,南荒的景象愈發蒼涼。

赤紅色的土地在烈日下蒸騰着熱氣,稀疏的黑色灌木上掛着幹枯的藤蔓,偶爾有幾只渾身覆蓋着火山灰的蜥蜴竄過,留下沙沙的聲響。林越和小蠻已經在這樣的環境中行走了七日。

“還有三天路程就到炎獄外圍了。”小蠻攤開獸皮地圖,指着上面一個用朱砂標記的三角形區域,“這裏是‘赤風峽谷’,是進入炎獄的必經之路,也是南荒獸潮最頻繁的地方。”

林越看向地圖,赤風峽谷的形狀像一道裂開的傷疤,兩側是陡峭的紅岩峭壁,谷底標注着密密麻麻的紅點——代表着棲息的妖獸。

“獸潮?”他想起炎山族長的叮囑,“是因爲地心炎的氣息吸引?”

“不全是。”小蠻收起地圖,從背包裏掏出一塊黑色的礦石,“這是‘息岩’,能掩蓋我們的氣息,普通妖獸不會主動攻擊。但峽谷深處有一頭‘赤風獸王’,據說已經有了靈智,最喜歡捕食人類修士,尤其是……”她看了林越一眼,“身上有火屬性靈力的。”

林越失笑:“看來我們倆都是它的‘美餐’。”他體內融合了鳳凰真火與炎脈之火,小蠻作爲炎脈聖女,本身就是純粹的火屬性體質,確實容易吸引赤風獸王。

兩人加快腳步,傍晚時分抵達了赤風峽谷入口。

峽谷比地圖上看起來更險峻,兩側的峭壁直插雲霄,怪石嶙峋的崖壁上布滿了深不見底的洞穴,風穿過峽谷時發出嗚咽般的嘶吼,帶着刺骨的寒意——與南荒的酷熱截然不同。

“奇怪,這裏的風怎麼是冷的?”林越皺眉,運轉真火驅散寒意。

小蠻也察覺到了異常:“不對勁,赤風峽谷的風雖然烈,但都是熱風,從來沒有這麼冷過。”她從腰間解下一個獸骨哨子,“我吹哨試試,看看有沒有部落的巡邏隊。”

哨聲剛響起,峽谷深處突然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“咔嚓”聲,像是岩石碎裂的聲音。緊接着,大地開始輕微震顫,遠處的紅點(妖獸)在視野中快速移動,朝着峽谷深處匯聚。

“它們在逃跑?”林越瞳孔微縮,“有比赤風獸王更可怕的東西來了?”

小蠻臉色驟變:“是‘地脈異動’!快走!”

她拉着林越沖向峽谷側面的一個山洞——那是炎脈部落留下的臨時避難所。剛沖進山洞,身後就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,無數紅色的砂石從峽谷上方滾落,形成一股小型泥石流,堵死了入口。

“怎麼回事?”林越用真火點燃山洞裏的幹燥藤蔓,火光照亮了狹小的空間。洞壁上刻着一些模糊的壁畫,畫着巨大的怪獸從地底鑽出,吞噬整個部落。

“南荒地脈連接着地心炎,一旦地心炎躁動,就會引發地脈異動,沉睡的遠古妖獸會被驚醒。”小蠻的聲音帶着恐懼,“我小時候聽族老說,三百年前就發生過一次,整個赤風峽谷的妖獸都瘋了,連炎獄的炎獄獸都沖了出來,南荒死了一半的人!”

林越心中一沉。他能感覺到,體內的焚天爐殘片在微微發燙,似乎在預警着什麼。

就在這時,洞外傳來妖獸的嘶吼聲,而且越來越近。林越湊近被泥石流堵死的洞口,用真火融化掉表層的砂石,露出一道縫隙。

縫隙外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——

峽谷谷底,數以千計的妖獸正在狂奔,有渾身燃燒着火焰的赤風狼,有背扛堅甲的岩刺獸,甚至還有幾頭翼展超過十丈的火山鷹。它們不再相互攻擊,而是瘋了一樣朝着峽谷深處逃竄,仿佛身後有死神在追趕。

而在獸群後方,大地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,一股黑色的霧氣從縫隙中涌出,所過之處,岩石瞬間被腐蝕成粉末,幾只跑得慢的妖獸沾到霧氣,身體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,連慘叫都發不出來。

“那是什麼?”林越的聲音有些發顫。

小蠻湊過來一看,臉色瞬間慘白:“是……是魔氣!比血煞門的邪功純正百倍的魔氣!難道炎脈魔火的封印又鬆動了?”

黑色霧氣中,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陰影在蠕動,無數細小的觸手從霧氣中伸出,卷住逃跑的妖獸,拖入縫隙中。

“不好!它在朝着我們這邊來!”林越猛地後退,“這山洞擋不住它!”

小蠻也急了:“洞後面有一條小路,是族裏的獵人發現的,能通到峽谷另一側!”

她拉着林越沖向山洞深處。洞後果然有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石縫,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。石縫裏漆黑一片,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和外面越來越近的嘶吼。

不知鑽了多久,前方終於出現光亮。兩人沖出石縫,發現自己站在峽谷另一側的半山腰,下方就是獸群逃竄的方向。

“快看!”小蠻突然指向峽谷深處。

林越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只見黑色霧氣的源頭,也就是大地裂縫的位置,竟隱約有橙紅色的光芒在閃爍——那是地心炎的顏色!

“地心炎在躁動!”林越瞬間明白,“不是魔火封印鬆動,是地心炎在排斥魔氣!它們在相互吞噬!”

黑色霧氣與橙紅色光芒碰撞在一起,發出震耳欲聾的爆炸聲,沖擊波朝着四周擴散,不少逃竄的妖獸被波及,瞬間化爲灰燼。

“我們得離遠點!”林越拉着小蠻往山頂跑。

就在這時,一只巨大的赤風獸王突然從側面的山洞裏沖出,擋住了他們的去路。它高約三丈,渾身覆蓋着暗紅色的鱗片,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林越,嘴角流着涎水——顯然被他身上的火屬性靈力吸引。

“該死!偏偏這時候遇上它!”小蠻抽出腰間的骨刀,擺出防御姿態。

赤風獸王咆哮一聲,猛地撲了過來,利爪帶着腥風抓向林越的頭顱。

林越不敢怠慢,體內融合後的真火瞬間爆發,金色火焰中夾雜着橙紅色的炎脈之力,形成一道火焰護盾。

“鐺!”

利爪拍在護盾上,發出刺耳的響聲,林越被震得後退三步,手臂發麻。這赤風獸王的力量,竟比之前的獨眼修士還要強上幾分,已經無限接近築基後期!

“它被魔氣影響了,變得更狂暴了!”小蠻喊道,“攻擊它的腹部,那裏是弱點!”

林越點頭,身形一晃,避開赤風獸王的再次撲擊,同時將真火凝聚成一把長矛,狠狠刺向它的腹部。

“噗嗤!”

火焰長矛刺入鱗片的縫隙,赤風獸王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,回身一尾巴抽向林越。林越躲閃不及,被抽中肩膀,瞬間倒飛出去,撞在岩壁上,噴出一口鮮血。

“林越!”小蠻急得眼都紅了,不顧一切地沖向赤風獸王,用骨刀砍向它的眼睛。

赤風獸王吃痛,憤怒地揮爪拍向小蠻。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,林越強忍着劇痛,將體內最後一絲靈力注入焚天爐殘片。

“焚天·淨化!”

一道金色的光柱從他掌心射出,精準地擊中赤風獸王的頭顱。光柱中蘊含的淨化之力瞬間涌入赤風獸王體內,那些被魔氣侵蝕的鱗片開始剝落,露出原本的紅色。

赤風獸王的動作僵住了,猩紅的眼睛漸漸恢復清明,它看了看林越,又看了看遠處正在激戰的魔氣與地心炎,突然發出一聲悲鳴,轉身朝着峽谷深處跑去,似乎想加入戰鬥。

“它……它恢復理智了?”小蠻驚訝地看着這一幕。

林越癱坐在地上,喘着粗氣道:“是焚天爐殘片的淨化之力……它只是被魔氣控制了。”

他看向峽谷深處,黑色霧氣與橙紅色光芒的碰撞越來越激烈,甚至影響到了天空,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烏雲密布,電閃雷鳴。

“我們不能再等了。”林越掙扎着站起身,“地心炎和魔氣的沖突越來越強,再不走,可能會被卷入其中。”

小蠻點點頭,扶着林越繼續往山頂走。

站在山頂回望,赤風峽谷已經完全被黑色霧氣和橙紅色光芒籠罩,隱約能聽到遠古妖獸的嘶吼和能量爆炸的轟鳴。

“你說,地心炎能擋住魔氣嗎?”小蠻輕聲問道,語氣中帶着擔憂。

林越沉默了片刻:“不知道。但我知道,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地心炎。”

他能感覺到,體內的鳳凰真火與遠處的地心炎產生了強烈的共鳴,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。那不僅僅是收服真火的誘惑,更像是一種責任——或許,只有集齊九火,才能徹底淨化這些肆虐的魔氣。

兩人不再停留,朝着南荒最深處的炎獄走去。

前方的路被夕陽染成了血紅色,仿佛預示着等待他們的,將是更加殘酷的考驗。而林越不知道的是,在他離開赤風峽谷後,一道黑色的影子從裂縫中悄然鑽出,化作一個穿着黑袍的修士,望着他離去的方向,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。

“鳳凰後裔……焚天爐……有點意思。”黑袍修士低語着,身形一閃,消失在夜色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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