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景三十年八月十五,中秋節,又叫團圓節,這一天劉府的下人們一大早便忙上忙下,遠在他鄉的劉家人,此時都回來團聚。
劉府到處張燈結彩一片喜慶洋洋,劉府的遠支甚多,此時都陸續入了劉府,書院放假了這小孩自然是最開心的,一大幫孩子穿梭於劉府各處打玩。
時不時傳來孩子的嬉鬧聲,和朋友親戚間的對話交流。
不過明顯與之對比的劉家南院處,此時卻是冷清了許多,似乎與劉府不是一個共體,劉婉茹一早便就帶着靈兒月兒出門去接待一些族中長輩,張嫂自然也被調過去幫忙了,所以此時的落院裏只剩下凌豐一人。
一棵老桃樹下的凌豐,此時正躺在一把太師椅悠閒的曬太陽,唱着是一些不知名的歌曲。
這時候臨近中午,劉婉茹也回到了落院中,一踏入院中,便就聽到了凌豐在唱歌,不過由於隔的距離較遠,所以劉婉茹聽的不怎麼清楚。
“給我……忘情水,讓我……”
只聽得斷斷續續,根本聽不出來什麼意思,劉婉茹神情微微一動,嘴角帶着一些笑意,便直接向後院走去。
感受到午後的陽光仿佛是母親雙手,驅散身上的疲倦,牆角下那不知名的花朵,正在陽光下盛開,微風吹過,在落院中卷起幾片金黃色的落葉,隨風飛舞,小溪流旁的幾棵楊柳和身後老桃樹,也在風中搖曳着。
一陣淡淡的花香隨着微風吹來,讓凌豐忍不住的深深嗅了一口,瞬間那清幽香味隨着鼻口吸進,似乎有一股溫暖的氣流,流向四肢全身,溫暖而舒暢,凌豐只感覺全身心從未有過的輕鬆遍布全身每一個細胞。
這種久違的感覺,凌豐已經好久沒有體會到過了,只記得那時還年少……。
便就在這時一陣悠然的琴聲傳來,讓凌豐不由的支起身來,尋聲望去,只見不遠處的涼亭中此時正有一位美人在彈琴。
微風輕輕吹撫着劉婉茹的長發,跟着衣裙在風中搖曳,只見其雙手有節奏的撥弄着琴弦,在配合其專注的神情,一種淡然出塵之氣油然而生,讓凌豐都爲之一動。
“不過可惜了,能看不能碰。”凌豐撇了撇嘴,隨即繼續躺回太師椅上。
這溫暖的陽光,在加上這催眠曲,凌豐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。
華燈初上,劉府內燈火通明,丫鬟家丁們端着一盤盤酒菜往正廳走去。
劉家家主劉伯聞,生有四子,大兒子劉禇其生了一個兒子四個女兒,不過除了第四女劉冰外,還有一個兒子劉俊,其他全部夭折。
二兒子劉奮,其有兩子分別是劉德劉喆,還有一女劉夏,但這兩子,也不過是紈絝子弟,整天遊手好閒去。
三兒子劉徹,有一兒劉慎,一女劉若蘭,其劉慎還算是爭氣,剛考上了秀才。
四兒子劉建爲人聰惠,爲不可多得的商才精英,更是有被譽爲劉伯聞的接班人。
只可惜劉建夫婦前幾年外出經商路遇匪寇從此音訊全無。
劉建只生有一女便就是劉婉茹。
此時正廳外的院子裏,已經差不多擠滿了人。
一共陸陸續續擺了二十五桌,劉家家大業大,除了劉伯聞這一脈,其還有三個兄弟嫡系也在劉府的各個崗位任職,在劉府中份量也是不低的,還有一些掌櫃管家,身爲劉家中的中流砥柱自然有資格入席,還有一些旁支親戚。
凌豐這一桌基本都是同輩的一代人,劉慎,劉喆,劉德,劉俊,還有劉若蘭也赫然在席。
洛坐後大家互相客套幾句,便聽得劉伯聞老爺子發話,衆人才敢動筷子吃飯。
其他幾桌或多或少,有人在說話閒聊,唯獨凌豐這一桌除了剛開始客套幾句後,顯然各有心思,便安安靜靜的吃飯,顯然氣氛有一些怪異。
劉婉茹吃了幾口便就去招呼家族宗親,畢竟劉婉茹現在是四房接班人,自然要與這些長輩拉好關系。
除了凌豐外幾人似乎都有一些心事重重。
劉若蘭隨意的向自己親弟弟劉慎問道:“聽說最近江州冒出了一個很有才的一位才子叫什麼叫吳儀凡的。”
雖然不明白劉若蘭的意思,但劉慎還是點了點頭道:“我也沒有見過,聽得幾位堂哥說起來,應該有幾分才氣吧。”
劉德劉喆劉俊聽得吳亦凡三個字,便低着頭吃飯,顯然明白前幾天被吳儀凡羞辱的事情已經被劉若蘭知道了,當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劉慎雖然才十六歲,但卻是劉家三代裏面目前唯一一個考上功名,今年考七月剛考上了秀才明年開春便可以上京科考,要是一切勝利,這劉府以後便多了一份底蘊。
劉慎朝着劉若蘭表情年凝重的道:“姐這次你不要攔我,我要去跟他會會,簡直就是欺人太甚,詩裏暗諷我們劉家是奸商,還說我劉家是蛀蟲,只知魚肉鄉民,就算花再多的錢去附庸風雅,骨子裏散發的都是銅臭味。”
商人在這個時代裏,地位遠低於仕子,所謂士農工商,足以說明那些讀書人爲什麼看不起商人,從儒家思想裏,商人唯利是圖,當然道德標準最低。
所以縱然有萬慣家財的劉家,也在努力的往仕途方向靠攏。
劉喆此時連忙插口道:“就是,吳儀凡仗着自己有幾分文才,便不把我劉家放在眼裏,慎弟這次你可要好好挫一挫他的銳氣,好讓他知道咱們劉家的厲害。”
劉德自然也跟着道:“就是就是,我們已經跟他約戰今天中秋詩會了,慎弟就看你的了。”
“閉嘴!”劉若蘭帶着微微怒氣的道:“你們天天在外面無所事事,惹是生非,現在還要我弟弟給你們出頭。”顯然劉若蘭對於劉德劉喆兩人的印象不是很好。
劉喆劉德雖然只比劉若蘭小兩個月,但是顯然兩人還是有幾分懼怕劉若蘭的,當下一句話不敢回嘴,只是在那低着頭吃飯。
接着劉若蘭又指着劉俊,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道:“還有你,劉俊你不好用功讀書,整天跟他兩個混在一起,小心以後也跟他們一樣。”
劉俊一臉委屈的張了張口,最終還是把頭低了下來。
沉寂了半響後劉若蘭聲音平靜的望向劉慎道:“與他對比,你可有幾分把握贏他?”
劉若蘭這話一出,頓時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其望來。
就連劉喆他們三人也抬起頭來望向劉若蘭。
聞言楊慎大喜,本來以爲他姐會阻止他,當下沉吟片刻後回答道:“從最近他作的幾首詩來說,我七分把握。”
劉若蘭點了點頭道:“那就好,這吳儀凡如此看低我劉家,必然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。”顯然劉若蘭也被吳儀凡所作的詩給氣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