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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霽夜的身影驟然從轉角沖出,小心扶起滾落在地的姜雨柔。
他抬頭看向祝時悅,眼神冰冷,“祝時悅,你又發什麼瘋!”
祝時悅雙目赤紅,聲音止不住地發顫,“沈霽夜!她偷了我媽的手串,我......”
“夠了!滿嘴謊話!”
手串明明在他手裏保存着,哪會這麼輕易被偷走。
沈霽夜將姜雨柔護在身後,凜冽眼神直直刺向她,“祝時悅!你除了會耍大小姐脾氣欺負人還會做什麼!”
“我欺負人?”祝時悅喉嚨猛然一緊。
事到如今,她還有什麼不明白。
沈霽夜出現在這裏,不是爲了明白真相,只是爲了確保他的心上人不會受半點委屈。
她笑得諷刺,眼淚卻止不住地流,“明明是你們狼狽爲奸,一個偷一個騙......沈霽夜,你們壞透了!”
沈霽夜看着她決堤的眼淚和灰敗眼神,心頭莫名一慌。
這時護士急匆匆趕來,“祝小姐,剛做完流產手術不能情緒激動,對身體恢復不好!”
空氣瞬間凝固。
沈霽夜的目光猛地釘在她身上,“你......懷孕了?”
祝時悅抹了把淚,笑着迎上他的視線:“你不是聽到了嗎?沒了。”
在他抱着姜雨柔橫沖直撞的時候,在他聽不到她嘶聲呼救的時候,這個孩子被讓道的人群活生生的,踩死了......
沈霽夜胸口劇烈起伏,眼底滿是失望,“好,好!祝時悅,你夠有種!”
他提前給她預定了一生只能送一個人的鑽戒,千辛萬苦幫她找到了母親的遺物。
可她竟然就因爲他這幾次沒有縱容她去欺負別人耍脾氣。
爲了報復他,狠心到連孩子都能下手!
“既然你如此不知悔改,”沈霽夜猛地轉身,對聞訊趕來的助理厲聲吩咐,“報警!以故意傷害罪起訴祝時悅!”
他要將她送進監獄?!
“你瘋了!我剛做完手術!”
沈霽夜居高臨下俯視她,薄唇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,“祝時悅,你確定......流掉的那個,是我的種?”
祝時悅僵在原地,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。
“畢竟,”沈霽夜頓了頓,語氣譏誚,“迷醉之夜那十一個男模,祝大小姐不是玩得很盡興麼?一個不夠就兩個,兩個不夠就三個......”
“啪——!”
祝時悅看着沈霽夜臉上瞬間浮現的紅痕,眼底一片死寂。
“沈霽夜。”
她聲音嘶啞,卻字字清晰,帶着剜心剔骨的悔意,“我怎麼就瞎了眼?”
愛上他這麼心狠的人,甚至三年,都沒看透他的真心!
沈霽夜瞳孔微縮,對上她灰敗眼神的瞬間心跳驟然漏拍。
“阿夜......我的頭好痛......好像剛才撞到了......”
姜雨柔適時發出痛苦的嗚咽,柔弱地靠向牆壁。
沈霽夜立刻轉身,緊張地將她打橫抱起,目光掃過祝時悅時已恢復冷厲。
他對着保鏢厲聲道:“把她送去警局!立刻!”
三個保鏢便將祝時悅押去了警局。
第一天, 她被剝去衣服,換上粗糙的囚服,推進了陰暗潮溼的牢房。
第二天, 獄友認出她是曾經風光無限的祝家大小姐,譏諷與惡意接踵而至,她被逼到角落,冷水混着唾沫潑了滿身。
直到第三天,有人想要扯下母親當年送給她的銀鏈,祝時悅眼中瞬間爆發出駭人的猩紅,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,用頭撞,用牙咬,用盡全身力氣廝打,狀若瘋癲,無人再敢靠近。
祝時悅死死攥着銀鏈,抬起頭,凌亂發絲間,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,“打架......我從小到大,還沒輸過。”
那一刻,她不再是那個爲了愛情卑微乞憐的祝時悅,而是變回了那個即使孤立無援,也要咬碎牙齒和血吞,絕不低頭的祝時悅!
......
出獄那天,祝時悅直接回到了沈霽夜的別墅,開始收拾自己僅剩的幾件物品。
房門被推開,沈霽夜帶着姜雨柔走了進來。
“你回來了。”他眼裏閃起一絲錯愕,隨後解釋,“雨柔家裏意外失火,這幾天暫時住在這裏。”
祝時悅手下未停,只是淡淡“嗯”了一聲。
意外失火?提前入住婚房的借口未免太蹩腳。
沈霽夜終於注意到她在收拾東西,臉色一沉猛地攥住她的手腕,“你收拾東西做什麼?!你要去哪?!”
祝時悅抬起頭,“去接親的地方。”她諷刺一笑,“難不成,在這裏接親?”
沈霽夜怔住,緊繃的神經驟然一鬆。
接親的地方確實不能在這裏。
他看着眼前異常溫順的女人,心頭劃過一絲異樣——在監獄裏學乖了?
沈霽夜還想再問,祝時悅卻已抽回手,利落地拉上行李箱拉鏈轉身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