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何琛霆在養和醫院的搶救室門口來回踱步。
紅色的手術燈一直亮着，直到半夜，才終於熄滅。
孩子保住了。
何琛霆又候在病床邊，一直等到伊彤緩緩睜開眼睛，提着的心才放下。
“琛霆，孩子還好嗎？從樓梯掉下去的時候我還以爲自己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......”
伊彤哭着撲進了男人的懷裏。
何琛霆眼神黯淡了幾分，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膀，語氣溫柔。
“孩子很健康。”
伊彤這才破涕爲笑，又想是想到什麼一樣，聲音有些委屈。
“我想不到何太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，她生不了孩子，難道就不允許別人爲你傳承血脈嗎？何家就你一個獨苗，血脈總不能就斷在她手上。”
正好窗外照入一束晨光，落在了何琛霆臉上。
他的半張臉落在黑暗之中，另外半張臉在光芒裏，薄唇緊抿，讓人看不清神色。
“離婚的事情，我會回去再好好跟她談談。”
伊彤內心狂喜，知道何琛霆終於動搖了。
“不要勉強自己，其實何太太的位置對於我來說也不重要，只要能待在你身邊爲你生個一兒半女，我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“有我在，就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事。”
何琛霆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伊彤將頭埋進他懷裏，在何琛霆看不見的地方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。
接下來的三天，何琛霆推掉了公事，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。
他親自給伊彤喂藥，喂飯，就連扶她起來都要小心翼翼的。
伊彤一句想吃叉燒包，何琛霆親自開車跑到旺角買當地最有名的王記叉燒包。
伊彤一句喜歡紅玫瑰，何琛霆讓人去保加利亞摘下新鮮的紅玫瑰空運過來。
伊彤一句病房裏面太單調，看起來很壓抑，何琛霆讓人去大陸尋得齊白石的真跡，花了天價買下來哄她開心。
出院的那天，何琛霆怕方旖伶再來中環鬧事，特地把人接到了淺水灣新布置的豪宅。
等親自給伊彤做了飯，安頓好她之後，何琛霆才拿出手機，查看這些天來收到的消息。
梨芷晴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，問他在哪。
最新的一條是要約他在太古廣場的咖啡店見面。
何琛霆皺了皺眉。
伊彤貼心地開口：
“是有急事嗎？還是快先去處理吧。”
何琛霆猶豫再三，還是點了點頭，披上外套往外走。
梨芷晴已經在咖啡店等候多時了，手裏還拿着一袋密封好的文件。
“表哥，aunt說改變主意了，孩子可以生下來何家照顧，但是要是你敢娶伊彤進門，就弄死她。”
何芳華絲毫不掩蓋自己對伊彤陪酒女身份的厭惡。
何琛霆知道何母從不說謊，這個如今吃齋念佛的女人，年輕時的魄力非比尋常。
能讓私生子進家門，已經是她最後的讓步。
這大概率是何芳華和方旖伶共同商議的結果。
但何琛霆不覺得方旖伶有這麼大度。
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桌面上，不斷有規律地敲擊。
“這也是她的意思？”
梨芷晴試探性地問了一句：
“表哥，你真的要爲了伊彤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跟Elina姐離婚？”
何琛霆抿了一口咖啡，聲音散漫。
“哄小姑娘的話而已，你真信了？”
“更何況何家不能沒有繼承人，伊彤肚子裏的孩子勢必要留下來。”
“你非要把伊彤的孩子留下來，就不怕一氣之下她跟你離婚？女人發起火來，威力可不是一般的大。”
何琛霆挑眉看着她，嘴角那涼薄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梨芷晴的天真。
“今天是她讓你來的？”
梨芷晴點點頭，將手裏的文件袋推到何琛霆面前。
是，又不是。
畢竟她答應了方旖伶，要替她把東西轉交給他。
“她還說恭祝你等了七年的事情，終於心想事成。”
何琛霆拿着咖啡杯的手一頓。
“她現在吃的穿的用的，什麼東西不是我給的？她用七年爬到了現在的位置，舍得就這樣離開？”
“就算離了又能怎樣，在香港，所有人敬她幾分，全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。”
何琛霆拿起文件袋，看都沒看，直接丟進了垃圾桶。
“離了我，她就會發現外面的路有多難走。”
他只當方旖伶還在鬧情緒，日復一日重復耍着之前常用的手段。
梨芷晴定睛看了他好一會，看着男人涼薄的神色，努力回憶起從前何琛霆愛着方旖伶的樣子。
她有點理解爲什麼方旖伶結了七年婚，也要離掉。
對着這樣一個自大花心的男人，誰又能忍得？
所以她故意沒有告訴何琛霆文件袋裏面裝着什麼東西，眼底閃過一絲幸災樂禍。
“表哥，你們圈內默認，就算結了婚在外面亂搞也不是什麼大事。”
“但別忘了，Elina姐也是圈內人。”
說罷，梨芷晴戴上墨鏡，踩着恨天高離開了。
何琛霆忽然想起來，自己已經有很多天，沒有見到方旖伶了。
